“一群记者现在在办公室外面,里面的人出不来,因为门被专人紧紧把守。裁员没有任何征兆,HR站背后,要求马上电脑格式化、一小时内签字走人!没有商量余地,就我们部门昨天一天裁了20多个!凄凄惨惨不知自己若是在里面会怎样去面对这处境?”上月,上海高朋裁员闹得沸沸扬扬。
在双方达成两个月赔偿的解决方案后,整个事件似乎已经风平浪静了。然而,风暴已从上海蔓延至全国——据不完全统计,高朋团购网目前裁员已超过400人,秦皇岛、烟台、南宁等13个地方分站整体被撤,北京、上海、杭州、武汉、福州等众多分站部分裁员。像上海这样得到两个月赔偿的属于少数,更多人连一个月的赔偿都拿不到,而不得不想尽各种方法维权。
“我在高朋就是因为甲醛中毒,全身过敏,所以目前在家休病假。即使这样他们还要把我裁了,这周去公司交病假单,第一件事情就是让我填离职申请,一点都不顾《劳动法》的规定。其他HR都看不下去了,让我维权到底!”上海高朋网的前员工告诉记者。
虽然轰动一时,但当记者在谈判后试图联系高朋员工时,大家对此不愿多谈。“拿到2个月赔偿的条件就是不能对媒体或者在微博上说任何关于高朋的话。”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告诉记者,因为一旦查到,影响的是大家的利益。由于裁员涉及的区域很多,许多大区甚至通过网络等渠道联通,进行大区谈判。但既然还在谈,就没人想节外生枝。
薪水越高,被裁得越早
被裁的员工很多都是被高薪挖来的,还不到半年,就按照工资,从高往低地裁人。之前拿得越多,被裁得越早。高朋华北区的小g回想起刚来那会儿,对公司印象完全不是这样:“感觉就是大公司,有三分之一都是外籍,丹麦人和德国人居多。” 那时拉手、美团给底薪1500、2000元,高朋的多一些,正常的底薪是3000元,最高的还达到过8000元。但是提成比其他团购网低。
小g所在的区域,80%的销售都是猎头挖过来的。蜜月期里大家干得很带劲,几乎每天加班。“不光是销售,普通员工也会加班到七八点,管理层有时会加班到10点。”小g说,晚上路过办公楼,会看到高朋那层楼灯都亮着。
也没有加班工资。销售很难执行打卡的政策,除非找领导签字。“但是你说谁会傻疯了,去找欧阳云(高朋COO)签字啊!”这样的结果,导致被裁时没有证据索要加班费补偿。
高薪政策只执行到了5月就变成正常水平了。小g猜想,应该是公司没钱了。提成制度也在改,“最早是根据收入的百分比,后来是根据金银铜来划分单子的等级,到哪个等级给多少钱,再后来是根据利润的百分比。”
华南区的小江也感受到了同样的变化,“6月以后已拿不到所谓的高薪了。有的销售经理早期和高朋谈时,月薪是6000元,由于无法马上入职,耽误了一些时间。等再入职时,只能拿到4000元了。”
小江们并没有办法。“合同里并未切切实实体现出这部分内容。我们曾咨询过高朋HR,他们说这部分内容体现在‘面试评估表’中,已经做了记录。作为员工,自然不方便刨根问底。但一旦违约,员工是拿不出相应证据的,除了邮件。但邮件很难作为证据被采纳。奖金呢,开始是以业绩不好为由拒发,但实际上,一些区域的业绩是达标的。当我们要求公司给出数据时,公司干脆拒绝承认。”
每周都开good-byeparty
小g所在的高朋分公司一直在裁人。小g说,人事很精明,不会一次性辞掉很多人,“根据《劳动合同法》第四十一条的规定,一次性裁掉20人以上,属于经济性裁员,需要提前30天向工会或者全体职工说明情况,裁减人员方案要向劳动行政部门报告,走的流程很长。”但陆陆续续地,一个月加起来,也会有至少10%的人离职。“每周都有good-bye party。”
小g的同事们大多没做过试用期。“人事会跟你说,你的业绩不好,或者不适合我们公司。现在有两条路:一条路是你自己走,有的会往后面拖延几天,比如7月20号离职的,给算到7月25号离职。如果自己不肯走的,就会贴告示说是被辞退的,那样大家都嫌难看,基本自己辞职走了。”
人事还会以档案为要挟。“如果你看到一个新员工之前是被辞退的,你会有什么想法?”
也没有人走法律途径,“还是那句话,这个人之前走过劳动仲裁,你会不会觉得他不是善茬?没人会为了一点钱,断送自己的前途。”
小江所在的公司,被裁员的也都签字了,大部分人只得到了3天的工资赔偿。
相对于上海公司,小g与小江们都觉得被裁得很不值。“根本不是钱的问题。为什么不同地区对待的方法不一样?”
小贴士
对付高朋式裁员,见招拆招
小g说,高朋的人事很精明,让被裁者断了维权的念想。但是否只能“打落门牙和血吞”?中国网络法律网首席法律顾问、员工集体维权代理人赵占领律师为小g支招。
招数一:以试用期为由,随意解雇
拆招:拿出证据来,走完法定程序才行!
许多人都以为试用期未签订正式的劳动合同,就不受保障,于是放弃了对自己权益的争取。其实,试用期间也是不能随意解雇员工的!如果非要解雇,企业也需要拿出证据来。根据《劳动合同》法第三十九条的规定,用人单位应该举证证明员工不符合录用条件。但即使这样,也需要提前三天通知。
高朋还打经济性裁员擦边球,不一次性裁员,而是分批次进行,有的分站全部撤除也只有十几人,以为就可以不走程序,随意裁员。这是不符合《劳动法》的——地方分站没有独立法人资格,且员工是与总部签订的劳动合同,不管各个分公司裁员人数多少,按高朋全国裁员的总数,早超过了20人,均属于经济性裁员。
招数二:赔偿半个月打发了事
拆招:除了N+1,还要补助、提成、加班费!
经济性裁员,应该按照N+1标准支付经济补偿金,试用期是算0.5+1,即一个半月的工资作为补偿金。此外,还可以要求补助、提成与加班费。但必须在签订劳动合同开始就记得保留证据!
1.入职时要签署劳动合同并保留原件,高朋就有人在把合同寄往北京总部的过程中被裁员了,而作为证据的合同却在公司手中。
2.加班要记得保留打卡记录或加班申请表等相关证明材料。在外企里尤其要注意人事经理的签名,英文名只是在公司里的称呼,不具有法律效力,签名必须与身份证件相符合才行。
3.不要轻易签署主动离职协议或者辞职信,因为一旦签署,就很难通过仲裁或者诉讼途径进行维权,除非找出相反证据推翻主动辞职,证明公司是通过特殊方式迫使员工签订离职协议。
招数三:把你被解雇的事写进档案,让你没人敢要!
拆招:别信他,这不可能!
由于害怕在档案里留下污点,很多高朋人只好忍气吞声地离开,但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。档案一般由劳动者自己单独或者通过用人单位户头存在人才中心,用人单位不具备往档案里添加相关评价材料的权力。除刑事判决书之外,仲裁裁决书或法院民事判决书都不会存进个人档案。就算你和雇主闹得不开心上了法院,也不可能是刑事判决。